一座山也如一個人，人有氣質(zhì)山有特質(zhì)，莫干山的氣質(zhì)鮮明、飽滿、獨特
莫干山的美，不僅在于修篁遍地的自然山水，更在于它密不透風、深蘊肌理的歷史文化氣質(zhì)。尤其這種歷史文化氣質(zhì)，見證了中國近代以來的百年激蕩，更加無與倫比。
空中俯瞰位于莫干山鎮(zhèn)仙潭村的一家民宿（無人機拍攝）。 新華社記者徐昱攝
從一張五彩斑斕的中國地形圖上，您很容易觀察到——在這片遼闊大地上以綠色為主色調(diào)的長三角區(qū)域，莽莽蒼蒼的天目山脈，原本蟄伏于安徽境內(nèi)，卻似乎不太安分地徑直向東北方向延展，仿佛浩瀚東海邊的大上海才是它心儀的終極目標。待它越境觸到浙北區(qū)域，卻驟然收住了疾行擴張的步伐，劈面遇到河網(wǎng)縱橫的杭嘉湖平原，便緊急制動，唯留下一座山峰，成了江南平原上離上海最近的一座山。
這座卓爾不凡的山，就是莫干山。作為天目山的余脈，秀雅的莫干山，俯視廣袤富饒的杭嘉湖平原，與約二百里外的大上海遙遙相望。
有據(jù)可查的事實是，遠在1919年，莫干山尚屬一塊處女地，當時的民國政府內(nèi)務、外交、財政三部即會定《避暑地管理章程》及《避暑地租建章程》，自此，對絕大多數(shù)世人而言完全陌生的莫干山，即與廬山牯嶺、雞公山、北戴河一起，被官方確認為四大“避暑勝地”，正式允許國內(nèi)外人士租地筑廬避暑。
“時時皆有風，處處透涼意。”莫干山天生麗質(zhì)，得天獨厚。更為難得的是，相較于大自然的饋贈，歷代以來，人們更是持續(xù)不斷地賦予它更多動人的人文風景，乃至有些離奇魔幻的色彩。單就山名也不吝神奇寄辭——春秋戰(zhàn)國時期，干將和莫邪夫婦在莫干山鑄劍，以生命為代價，終于鑄就以莫邪干將命名的雌雄寶劍一雙。圍繞這個鑄劍故事及其后倫理復仇的悲壯歷史傳說，坐實了莫干山之名的來由。
古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不否認美所具有的天賦異稟屬性，但他顯然更強調(diào)“美”還要“由有體積和有次序的安排所組成”，這就清晰闡明了自然美與人文美的辯證關(guān)系。莫干山的美，不僅在于修篁遍地的自然山水，更在于它密不透風、深蘊肌理的歷史文化氣質(zhì)。尤其這種歷史文化氣質(zhì)，見證了中國近代以來的百年激蕩，更加無與倫比。
莫干山的秀氣
秀氣是莫干山撲面而來最具標識度的氣質(zhì)屬性
1954年3月14日，原本是個尋常的日子，但對莫干山來說，因一個人的到來，讓這一天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。
春寒料峭，山上沒幾個游客。由于一場免費電影，山民們奔走相告，競相趕去觀影。讓他們追悔莫及的是，竟因此錯過了親近偉人的機會——他們敬仰的開國領(lǐng)袖毛澤東，來到了莫干山！
毛澤東一天里匆匆來去，應該有無意擾民的考量。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初，新生的人民共和國剛剛打贏了一場保家衛(wèi)國的戰(zhàn)爭，著手制定國家治理遵循的根本大法——憲法。毛澤東對此高度重視，直接參與憲法的制定工作。從1953年12月到翌年3月，毛澤東抽出三個月時間，專程來到杭州，主持憲法修訂工作。鑒于毛澤東經(jīng)常通宵達旦地工作，中共華東局的領(lǐng)導人特邀他到莫干山走走。毛澤東考慮到憲法草案修訂已近尾聲，遂有了這次莫干山之行。
一入莫干山，蒼翠清麗撲面而來。遠眺近觀，群山恬靜地橫臥在天際，每一寸土地都被綠色覆蓋，伴隨飛瀑鳴泉、鳥語蟬唱，一切都那么和諧柔美。顯然，莫干山如波濤一般的茂林修竹，芳香宜人的新鮮空氣，給領(lǐng)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。我看到過毛澤東游歷莫干山竹徑的照片，步履輕松，自由自在。
錦繡江南多名山，各美其美。莫干山就山勢而言，并無出奇之處，海拔不夠高，起伏轉(zhuǎn)換也中規(guī)中矩。莫干山的美，只有待您上得山來，“呼啦”一聲拉開大幕，才露出真容——山道彎彎，漫山遍野的竹海撲入眼簾。竹海之美，無疑是莫干山最直觀的魅力所在。松竹梅“歲寒三友”中，竹生性簡樸，只要一層土就能立足，即使是在斷崖絕壁的地方也能伸直腰桿。“咬定青山不放松，立根原在破巖中。千磨萬擊還堅勁，任爾東西南北風。”鄭板橋的這首詠竹詩，成了某種高貴品格的生動寫照。
竹本纖細，但一旦成片成海，尤其是在勁風吹動之下，卻有著別樣的恢弘。初夏時節(jié)，雨后放晴之時，陽光穿透霧幔，竹海宛如仙境，是莫干山對來訪者最好的饋贈。密云薄霧隨風飄散，欲遮還羞，或絲或片，令人陶醉。秋天到了，莫干山的綠竹依然容顏不改，偶有飄墜的落葉紛紛揚揚，輕若蟬翼的窸窣聲，讓人聯(lián)想到莫奈筆下金黃的絢爛。
作家木心曾為莫干翠竹營造的詩意所感動，專文加以描繪：
“莫干山以多竹著名，挺修、茂密、青翠，蔽山成林，望而動衷。尤其是早晨，繚霧初散，無數(shù)高高的梢尖，首映日光而搖曳，便覺眾鳥酬鳴為的是竹子，長風為竹子越嶺而來，我亦為看竹子乃將雙眼休眠了一夜。
莫干山的竹林，高接浮云，密得不能進去踱步。使我詫異的是竹林里極為干凈，終年無人打掃，卻像日日猶如潔除；為什么，什么意思呢，神圣之感在我心頭升起……”（木心《竹秀》）
莫干山之于木心，是有某種特別的意義的，“莫干山半腰，近劍池，有幢石頭房子，是先父的別墅”。房在林中，林在山中，一切都那么和諧，而莫干山的“林”，則專指竹林，是棵棵毛竹構(gòu)成的竹林，是片片竹林形成的竹海，因此可以說，竹，是這座江南名山的主體生物，是山的主人與象征。木心細致入微地描寫了莫干山翠竹，以及由翠竹派生的竹葉、竹筍、竹具等生物與工藝品等，由此生發(fā)的感悟，如莫干山泉于山澗石溪汩汩而出。盡管如此，他認為自己對莫干山翠竹的描繪還很不夠，有如九牛之一毛。
木心的想法確實不為虛妄，因為莫干山的綠竹不是屋前屋后的小盆景、小裝飾，而是山的主體。雞皮竹、軟竹、輕竹、木竹、象牙竹、枝竹、紫竹、桃枝竹、早元竹、花竹、黑筋竹、鳳尾竹、苦竹和紅殼竹等上百種竹，漫山遍野，層層疊疊，忽而推出一排綠色洪峰，忽而下沉為一片綠色低谷，風搖波滾，縱橫恣肆。行走在都市水泥森林中的人，置身這一望無際的綠色竹海，怎不心曠神怡？
前些年，國外有知名媒體評選“全世界最值得一去的地方”，中國內(nèi)地有拉薩和莫干山兩地上榜。這類評選活動不必太看重，不過也多少能說明一點問題。莫干山何以在如林的中國名勝中脫穎而出？答案是近年來在莫干山地區(qū)，悄然出現(xiàn)了一種全新的休閑旅游業(yè)態(tài)——“洋家樂”。持續(xù)有老外在當?shù)刈庥棉r(nóng)房，建造融于綠水青山中的民宿酒店。酒店基本保持原農(nóng)舍外觀，但內(nèi)部進行精心改造，以適合現(xiàn)代人生活之需。民宿酒店為大山深處的農(nóng)戶帶來了生活巨變。比如，御寒的壁爐，燃料取自當?shù)貜U棄的玉米稈；木床、桌椅等器具，均就地取材，工藝則師法自然。竹條屋頂，竹編窗簾，石槽洗臉池，木質(zhì)大吊扇。不一而足。當?shù)厮究找姂T的農(nóng)家蔬菜、竹筍蘑菇，都成為客人津津樂道的美食。游人在山林內(nèi)客居，既享受現(xiàn)代生活的舒適，又能與大自然最大限度地融合，身心都得到頤養(yǎng)。
在我看來，絕不能小瞧了萌發(fā)于莫干山，又推廣興起于神州各地的高端民宿業(yè)態(tài)。因為，它讓呵護綠水青山成就的“葉子”，轉(zhuǎn)化為造福一方百姓的“票子”，讓“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”成為真理。這是莫干山對美麗鄉(xiāng)村建設，更大意義上說，對中國式現(xiàn)代化的重要啟示。
莫干山的文氣
文氣是莫干山鮮活充盈得以撫慰人心的最大底氣
240余幢風格迥異的別墅，像美術(shù)顏料一般，點綴在莫干山這幅以綠色為主色調(diào)的油畫中，也讓莫干山充滿了濃郁的人文氛圍。
“宅者，人之本。人因宅而立，宅也因人得存。人宅相扶，感通天地。”《黃帝內(nèi)經(jīng)》早就精準地揭示了建筑與人互為依存的辯證關(guān)系。波蘭學者阿莫斯-拉普卜特在《住屋形式與文化》中指出，建筑的形成是一個多因素的產(chǎn)物，其中最重要的因素是“文化”。中國學者李南研究確認，除了需要就地取材的因素，決定莫干山近代建筑的“文化”有兩個方面。一方面是顯而易見的異域文化影響，另一方面更關(guān)鍵的因素就是中國傳統(tǒng)的建筑文化。由于直接參與別墅建筑的是中國工匠，他們必然會將本土文化要素，帶入西式別墅建筑中，令西式別墅也更多地開始呈現(xiàn)中國傳統(tǒng)園林的含蓄意境和時空觀。
在莫干山品味建筑文化，“難度系數(shù)”不大，以至像我這樣并無建筑專業(yè)知識的人，也對這種東西方建筑文化的交融交匯產(chǎn)生莫大的興趣。在我看來，莫干山546號“林海別墅”，是最具說服力的建筑實例。林海別墅總體規(guī)模不算很大，兩幢建筑并排在一起，構(gòu)成了別墅的主體。有趣的是，兩幢建筑風格迥異，居東的名為“鶴嘯樓”，是一幢有著寬大內(nèi)陽臺的兩層小樓，琉璃瓦、老虎窗、拱券、寶瓶欄桿等細節(jié)，讓人一望可知是西式建筑，樓前栽有兩棵美國大王松，松針修長，階前兩株血樣的茶花，自法國移植而來。西邊緊挨著鶴嘯樓的建筑取名“靜樂軒”，則是一幢典型的中式建筑，飛檐翹角，金黃色琉璃瓦，梁上刻有八仙過海故事，入口19扇落地木窗刻全套《西廂記》插圖。室內(nèi)匾額兩塊，一書“白忍堂”，為民國大總統(tǒng)徐世昌題，一書“風月無邊”，為孔子七十七世孫孔德成題贈。另有楹聯(lián)多副，分別為末代狀元劉春霖題“說劍臨池閑愛山中歲月；引泉疊石清到竹里人家”，光緒二十四年榜眼夏壽田題“奇氣發(fā)山川，虎嘯龍吟，定有英雄來說劍；深情託豪素，窗明幾凈，最宜佳士此臨池”，光緒三十年傳臚張啟后題“于此滌塵囂，攜蠟屐奚囊，小憩園林恣娛賞；其間饒靜趣，就風亭月榭，先安筆硯對溪山”，室小匾額多，令初入者頓生眼花繚亂之感。耐人尋味的是，兩種截然不同風格的建筑并置在一起，卻并不違和。
迷人獨特的莫干山，自然會吸引文人墨客來此吟詩作畫，更留下許多膾炙人口的名篇佳作。從民國到現(xiàn)代，郭沫若等詩人游歷莫干山，無不吟誦唱和，禮贊莫干山。這其中，數(shù)陳毅的一首《莫干山紀游詞》流傳最廣。1952年7月，陳毅入莫干山探視病友，留住十日，也激賞莫干山的風物之美，遂賦詩《莫干山紀游詞》，以七個“莫干好”起句，多角度多層次贊譽莫干山。江山如此多嬌，不過令作者感慨萬千的更在于“換了人間”，曾經(jīng)喪權(quán)辱國，“江山信美非吾土”（元代虞集詩句）的歷史一頁早已翻過去了，“林泉從此屬人民，清風明月不用買”，怎不令戎馬一生的將軍心生豪情？
一員馳騁沙場的武將，竟將莫干山的景觀描述得如此細膩真切，飽含深情，令人稱道不已。我只能相信，是莫干山的清麗文氣，讓這位硬漢也化作了“繞指柔”——
一、莫干好，遍地是修篁。夾道萬竿成綠海，風來鳳尾羅拜忙。小窗排隊長。
二、莫干好，大霧常彌天。時晴時雨渾難定，迷失樓臺咫尺間。夜來喜睡酣。
三、莫干好，夜景最深沉。憑欄默想透山海，靜寂時有草蟲鳴。心境平更平。
四、莫干好，雨后看堆云。片片層層鋪白絮，有天無地剩空靈。數(shù)峰長短亭。
五、莫干好，最好游人多。飛瀑劍池滌俗慮，塔山遠景足高歌。結(jié)伴舞婆娑。
六、莫干好，請君冒雨游。千級石蹬試腰腳，百尋澗底望高樓。天外云自流。
七、莫干好，好在山河改。林泉從此屬人民，清風明月不用買。中國新文采。
好一個“夜景最深沉”！如果入夜在莫干山武陵村飯店附近山林徘徊，月色朦朧，夜風婉婉，像一條小溪，在松林間穿行，最能體會“憑欄默想透山海，靜寂時有蟲草鳴。心境平更平”，詩情文意碎步走來，能融入到身心。
作家李輝的一篇紀念文章，詳盡記敘了文學泰斗巴金在莫干山休養(yǎng)的往事。1981年夏，劫后重生的巴老來到莫干山武陵村飯店，一邊休養(yǎng)，一邊醞釀《隨想錄》。酷暑時節(jié)，竹海清風帶來涼爽，僻靜舒適的“夷白樓”讓他為之心安，可以在此靜靜思索。從這個意義上來說，莫干山是《隨想錄》的襁褓。
可以說，走上莫干山的巴金，其精神狀態(tài)與寫作狀態(tài)，在動亂結(jié)束后，正處在一個反彈期，他把對社會、對人生的審視，用如椽之筆記錄下來，才成為可能。住在莫干山期間，1981年8月10日這一天，巴金為自己的專輯《序跋集》寫完一篇跋。《序跋集》匯集巴金從事寫作以來的幾十篇序跋，不妨視之為一個作家思想與寫作的全景式呈現(xiàn)。巴金為此書寫跋，其實是在審視自己的一生：“《序跋集》是我的真實歷史。它又是我心里的話。不隱瞞，不掩飾，不化妝，不賴賬，把心赤裸裸地掏了出來。不怕幼稚，不怕矛盾，也不怕自己反對自己。事實不斷改變，思想也跟著變化。當時怎么想怎么說就讓它們照原樣留在紙上。替自己解釋、辯護，已經(jīng)成為多余……”
值得一提的是，巴金寫《隨想錄》系列文章，通常只在文后注明寫作時間，唯有這一次，他卻例外地在跋后注明“八月十日在莫干山”。足見在他心中，莫干山有一種特別的意味。
不僅如此，一大批嶄露頭角的青年作家，借莫干山的風水寶地，得到文學前輩的悉心關(guān)懷。風華正茂的張張青澀面孔，讓這位劫后余生、年近八旬的文壇老人，仿佛找回了自己的青春歲月。當事作家之一的汪浙成先生回憶道：
“在3號別墅（即夷白樓），經(jīng)常傳來大聲談笑。年屆七十七歲的（巴金）老人，除了創(chuàng)作、散步，大多時間都跟年輕人在一起。他總是面帶微笑，仔細地聆聽而絕少插話。不過，句句擲地有聲。在莫干山上的這幢小樓，老人曾經(jīng)語重心長地對年輕人說過：‘不管寫詩還是寫小說、散文，都要抒發(fā)真情實感。我寫作，是在傾訴我的感情，講我的心里話。’在筆會的十多天中，常能看到作者和編者圍在巴老身邊閑聊，大家都愿意把自己的心里話講給巴老聽。大家在食堂的同一桌上吃飯，有說有笑，儼如一家。《收獲》的老編輯孔柔待人隨和，平時愛喝點酒，所以，大家也愛與他開個玩笑。進餐時，常有人敲他‘竹杠’，要他請客啤酒，巴老聽后，總樂呵呵地附和著大家的話說：‘孔柔買酒，我來加菜。’經(jīng)巴老這么一說，飯桌上的氣氛就更熱烈了。我曾看到一張在莫干山拍攝的照片，巴老身穿圓領(lǐng)汗衫，很隨意地坐在藤椅上，身旁圍著一群中青年作家，有站有蹲，個個臉上都綻露著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歡笑，真像是一個和睦大家庭的合影，而巴老便是這個大家庭的慈祥的長輩。”
2021年底參加全國作代會期間，我叩訪“忘年交”汪浙成先生。寒暄不久，話題即不由自主地扯到了莫干山，年已85歲的汪老馬上聯(lián)想到了巴金先生，隨即深情地向我傾訴當年在莫干山接受巴老親切教誨的情景，滿臉滿目深情無比。老實說，那一刻作為晚輩，我是既感動又感慨，一方面為兩代作家之間的情誼深深地感動感慨，另一方面也由衷地為這樣純粹的由文學結(jié)緣的故事羨慕贊美。
我如此關(guān)注這段往事，事實上于我而言，也因有一種特別的情愫，也可以說是我的一種永遠的遺憾。1981年夏，我剛大學畢業(yè)，回到家鄉(xiāng)一所高級中學任教。周末來到莫干山，有山上工作的同學悄悄告我，巴金老人恰在莫干山，而且還告知了具體地點：武陵村“夷白樓”。作為文學愛好者的我當然很激動，幾乎沒有半點猶豫與畏懼，便貿(mào)然前去叩訪。不料未及進門，一工作人員告知“巴老正午休，待傍晚再看情況安排時間”。其時我因為還在在夜校兼課，不得已悻悻然下山，從此成為永久的遺憾。若干年后讀到李輝的《風云莫干山》文始知，1981年，正是巴老創(chuàng)作《隨想錄》的第三年，而且，當年還默默無聞的諶容、水運憲、汪浙成等青年作家都應《收獲》之邀在山上參加“筆會”。讀到這段文字，我的遺憾變得更甚了。
聽聞今天的莫干山麓，在幾家別有風味的民宿中，創(chuàng)建了“莫干山作家村”，接納來自上海、杭州等地的作家采風走訪、體驗生活，我對此舉雙手叫好，因為這是賡續(xù)莫干山文脈的扎實舉措之一。相信莫干山的秀氣、文氣，定能激發(fā)創(chuàng)作者的無窮靈感。（張林華）
